[db:作者] 发表于 2025-11-1 17:13

那封来自军营的信,让我读懂了责任

二十年前的夏天,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整个村庄掀翻。我和建军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,那天他要去部队报到,几个要好的同学凑在他家喝酒饯行。八仙桌摆在院子里,桌上的卤花生、炒黄豆浸着油光,散装白酒倒在粗瓷碗里,泛着细密的酒花。

建军性格爽朗,举杯就干,说着“到了部队一定好好干,争取早日立功”的豪言壮语。我被这股热血劲儿感染,也跟着一杯接一杯地喝。白酒辛辣的滋味灼烧着喉咙,却挡不住离别的不舍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。不知喝到第几碗,头晕目眩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,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。

后来的事情,我记不太清了。只记得有人扶着我去屋里休息,脚下像踩着棉花,跌跌撞撞间推开了一扇门。屋里飘着淡淡的皂角香,和院子里的酒气截然不同。我顾不上多想,一头倒在柔软的床上,沉沉睡了过去。

再次醒来时,天已经黑透了。我躺在陌生的房间里,雕花的木床头挂着一串风干的茉莉花,枕边放着一本翻旧了的诗集。正恍惚间,建军的姐姐招娣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,脸颊微红,轻声说:“你醒啦?头还晕吗?”我这才惊觉,自己竟误闯了她的闺房。

那一刻,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,脸颊烫得能煮熟鸡蛋。想说句道歉,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结结巴巴的“对不起,我……我喝多了”。招娣倒是落落大方,笑着摆摆手:“没事,建军他们还在外面喝呢,你再缓一缓吧。”她说话时眼神清澈,带着几分温柔,让我更加无地自容。

第二天一早,建军就背着行囊踏上了去部队的火车。我送他到村口,他拍着我的肩膀说:“我不在家,你多帮我照看一下家里,尤其是我姐。”我用力点头,心里却藏着那份难以言说的愧疚,始终没敢提醉酒误入闺房的事。
日子像村前的小河,平静地流淌着。我偶尔会去建军家帮忙干点

农活,每次见到招娣,都忍不住脸红心跳。她总是像对待亲弟弟一样待我,端茶递水,问寒问暖,那份坦然让我渐渐放下了心理负担,却又悄悄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愫。

两个月后的一天,村支书拿着一封盖着部队邮戳的信找到我。信封上的字迹刚劲有力,是建军的手笔。我拆开信,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,开头还是寒暄家常,说部队的训练很苦,但他一直咬牙坚持着。

直到信的末尾,他写道:“兄弟,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。那天你喝醉后,我姐跟我说了实话,你误闯了她的闺房。在我们家,闺女的闺房不是随便能进的。我姐是个好姑娘,你得对她负责。我在部队没法照顾她,你要是真心对她好,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。”

看着“对我姐负责”这五个字,我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。那一瞬间,愧疚、感动、慌乱交织在一起。我想起招娣温柔的眼神,想起她默默的照顾,想起建军在火车上的嘱托。原来,有些责任,早已在不经意间悄然降临。

我拿着信,一路狂奔到建军家。招娣正在院子里洗衣服,夕阳洒在她身上,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我鼓起勇气,把信递给她,声音有些沙哑地说:“招娣姐,建军的信你看看。我……我愿意对你负责。”

招娣看完信,眼泪顺着脸颊滑落,滴进洗衣盆里,泛起一圈圈涟漪。那一刻,我知道,这不仅是一份来自军营的嘱托,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。
后来,我和招娣成了家。建军在部队立了功,每次写信回来,都会调侃我:“兄弟,我没看错人,你果然对我姐很好。”而我总会想起那个醉酒的夏天,想起那封来自军营的信。

原来,责任从来都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。它可能藏在一次意外的相遇里,藏在一封跨越山海的信里,藏在两个普通人相濡以沫的日子里,时刻提醒着我,什么是担当,什么是真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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